在东北过冬,太暖和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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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冬的一场寒潮，把秋天迅速吹散，人间，一夜入冬。清晨起来推开窗时，看着尚未全黄的银杏，被厚厚的白雪压弯枝头，披着雪衣落地成毯，为一片白茫添了青黄。而连日暴雪的东北，更是多次被顶上热搜，问起身在沈阳的朋友家里会不会太冷。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中街大果后，边开袋边告诉我：“家里热得我快上火了。”那时才知，原来，冬天里，最暖和的地方，不是南方小城，云南三亚，而是东北人的屋里。01东北人的屋里，有热气以室外温度说来，东北的冬天动辄零下三十度，光是听见数据，就仿佛感受到了北风呼啸，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而东北人的室内温度，却能在整个冬天，保持在二三十度。城市里不必说，供暖设施一直很完善。在东北的农村，则更多的用火炕取暖，那是一种神奇的装置。泥土将砖块层叠垒砌，留出中间烟道，炕面以泥土砌平，高梁秸子编成炕席，覆盖其上。外屋有灶口，用以烧柴煮饭，产生烟气，汇入烟道，烧热火炕；再顺墙内烟道，从烟囱里，袅袅而出。炕膛烧红后，外屋的锅开菜熟里屋的空气也暖了。一家人围坐在屋，窗外天寒地冻，白雪皑皑，窗内炕暖菜香，热气腾腾。02东北人的屋里，有热菜那饭桌正中间摆着的，不是什么大鱼大肉，而是一锅炖菜。猪肉炖粉条，土豆炖豆角，酸菜炖血肠，铁锅炖大鹅……一切皆可炖，炖了就好吃。或许因为冬日慵懒，尤其是阳光照进屋里时，双层玻璃隔绝冷气，只余些许尘埃在温暖光线里，跳跃舞蹈，飘飘摇摇。此时人们总不想离开热炕头，去灶台忙忙碌碌。细致地摘菜炒菜切菜，做出精致的四菜一汤。故而将豆角土豆一类，切成块，掰成条，丢入锅中，加水调味，盖上锅盖，任其咕噜咕噜。一小时后掀开盖子，土豆入口即化，豆角软烂有味。或是从酸菜缸里掏出一棵，从猪肉摊上买来一块，酸菜切丝，攥出水分，猪肉切块，煸炒出油。之后依旧是，加水调味，盖盖闷煮。若问炖菜在锅中翻滚时，锅边人有什么事做，其实也并没有，我是说，没有锅边人。那把菜肉下锅的人，早就洗了洗手，回里屋炕头，盘了腿，抓一把瓜子，和家人朋友话起家常。偶尔聊得尽兴，忘了时间，锅中汤水咕嘟咕嘟被蒸干，也并不慌张。黏糊糊的炖菜，比汤汤水水还要入味。一锅炖菜端上桌，卖相不算精致，但绝对让人食指大动。正如东北人的性格，算不上细腻如水，却一定热情爽朗。03东北人的屋里，有热情酒足饭饱后，摸着圆鼓鼓的肚子，往热炕头上一坐，或小憩或唠嗑，下午的时光漫长而舒适。东北冬日的白天很短，约摸四五点钟时，天便暗了下去，温度也随之降低，然而屋内依旧是热火朝天。因为要开始忙活晚饭了，玉米碴子加水下锅，搬了小板凳坐在灶口边，添柴加火，煮出香气。当然不是一个人，有时候是夫妻二人，有时是来串门的邻居，大人们仿佛只是将热炕头搬到了外屋，总有话可以唠，总有欢笑满溢房屋。而小孩子在一旁跑来跑去，大人为了稳住他们，便分了任务：“火不够大，过来拉风箱。”然后多动的孩子安静下来，乖乖在一旁拉起了风箱。吃过晚饭，便从窗外院子里，拿出冻梨或冻柿子，放在碗中化开。这是天然的水果冰块，一口下去，多汁甘甜。串门的客人来了，也从不见外，仍是往炕头一坐，聊得天南地北，会唠酸菜怎么腌，也会侃新闻里的时事。聊得口干舌燥时，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罐头，还要是黄桃的，喝口糖水，吃口软桃，舒适感回归，还能再唠好一会。东北人的幽默基因，便从这样的侃侃而谈中，继续深化，愈发稳固。无论窗外北风是如何呼啸，大雪是怎样藏了万物，窗内依旧是热热闹闹，从未见愁色。曾问过东北的朋友，为什么东北人普遍热情，朋友搓了搓手，说：“死冷寒天的，人不就得热情点嘛！”是啊，天寒地冻的冬天，人须得热情一点，屋里需要热乎一些，才能度过每个凛冬。久而久之，便保持了这样的性格，即使如今火炕渐少，冻梨也有冰箱可以储存，那些寒冷日子中的热情与温暖，却被东北人保持了下来。在这个信息发达，交通便利的冷漠时代，东北人仍不丢失他们的热气，把炖菜做的喷香，把笑话讲的热闹。故而在北风呼啸，天寒地冻时，属于东北味道的万家灯火，总是热气腾腾，热闹欢喜。并逐渐将热气遍染世间，为这寒冬处处，添几抹暖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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